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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楼  发表于: 2023-07-08 00:03

[都市]漫漫长夜侬伴君(全本)-13

  


在遥远的山海关外,松花江畔一座郁郁葱葱的城市,叫做吉林。不久前,一场小雨刚刚下过,天空放晴后,人们立刻感受到了与往日的不同。那令人窒息的蒸笼般的暑热一扫而光,掠过的风有了清凉之意,关塞之外的秋天,就这般到来了。

这是个下午,沿江路旁,有一所小学,操场前并列着两根旗杆,飘动着刺眼的膏药旗和烂抹布一般的五色旗。一间教室里,音乐老师正在给二年级的学生上课。他教唱的是一首颂扬日中满共荣亲善的歌曲。仅从相貌上看,这个老师不像教音乐的,毫无秀气和灵性。他头大个矮,身长腿短,小眼睛高颧骨,眼距极宽,一看便是典型的旗人特征。

他的先人曾骑着矮马,挽着硬功,屡掠中原。来时铺天盖地,去时十室九空。

后来,他们又趁中原内乱,皇帝自杀,万民无主,夺取了中土,给汉人当了主子。

二百六十余年后,当他们最后一个皇帝被迫退位时,原本全世界最富足的中国,已变得山河破碎,民不聊生。

原本以礼仪为重的中国人,成了被世人蔑视的“东亚病夫”。数千年来,曾以生在中土为贵,身在中原为幸的汉人,竟羡慕起夷狄之邦了。甚至连一贯仰视中原,称中国为上邦天朝的小日本都欺负起中国来了。

曾经已现资本主义萌芽的中国,直至崇祯皇帝自缢于景山的那一刻,国内G DP总量仍居世界第一。但是经过二百六十年闭关锁国,近乎奴隶制的残暴统治,一个才华横溢的民族,变成了一群奴性十足,麻木不仁的国民,国家也变得满目疮痍……

“九。一八”后,那个早已退位的末代皇帝,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,投靠了东洋鬼子,当起了儿皇帝。

此刻,在这个教室里,面对数十个小孩子,一个旗人的后代,正扯开嗓子,讴歌着他的主子:“同学们,记住,唱这首歌时,要欢快地,爽朗地,热情地……

现在,我唱一句,你们跟着学一句。“他清了清喉咙,唱了起来:”同文同种又同心那——大家一起唱!“

座下的同学跟着唱了起来:“同文同种……”可是,老师分明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,且显得格外刺耳,那声音来自后排某个角落。不和谐之音便是有人将歌词改动了一个字:“同文同种不同心那……”

老师发怒了,用力拍着讲台,瞪着小眼睛,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谁在捣乱?

想反满抗日吗!我希望那个乱唱的人自动自觉站出来,否则,老师就不客气了,把他送到警察局,以反满抗日罪论处!“

他本以为小孩子容易唬,这么一咋呼,那个捣乱分子必会吓得站出来。可是,尽管他气势逼人,学生们却无一人站起来。他当然还要继续吓唬他们:“其实,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捣乱了,为了不影响大家上课,我暂时不在课堂上处理你,希望你下课后主动去找我,也许我会考虑从轻发落的。好,我们继续学唱歌曲。”

于是,他又放声高歌:“同文同种又同心那——唱!”

“同文同不同心那……”依旧有人跟他作对!这番他更加震怒,他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胆量如此之大,真是孺子不可教也。

老师背着手在教室座位间的过道上来回走着,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,教室中鸦雀无声,学生们都低着头。他怀疑着每一个人,除了小广之外,因为小广的爸爸是日本人。

老师在一个女生桌面上拍了一巴掌:“你听到是谁捣乱了吗?”

女孩站了起来,没等说话,先自吓哭了:“我……呜呜……不知道……反正我没乱唱……”

于是,老师又走到一个白净秀气的男生面前,声音变得和悦起来,脸上也尽现笑容:“小广同学,你是全校老师最喜欢的孩子,是日满亲善的楷模,告诉老师,是哪个小朋友在捣乱?”

小广站起来说:“老师,我确实没听清。”

老师十分亲切的拍着他肩膀:“老师相信小广,请坐下吧。”

当他的目光再次扫向全体同学时,便又凶狠起来,他盯住了后排一个男生:“你给我站起来!”

那个男生战战兢兢站了起来。老师厉声喝问:“是不是你?”吓得那孩子一哆嗦,干张嘴却说不出话来。老师大步上前,劈手揪住了孩子的衣领,以雷鸣般的声音吼道:“你跟我警察局走一趟!”

那男生吓得已经尿了裤子,便在这时。校园外的大街上,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喧哗声,还伴随着锣鼓唢呐声,那是从未有过的喜庆之声,听得人热血沸腾。

同学们的目光像被牵引着,同时转向窗外,却什么也看不见,因为有一道院墙相隔。

老师用教鞭敲击着讲台:“不许溜号,这是在上课!谁再敢往外面看,本先生就罚谁!”

然而,一切都由不得他了。已有成群结队的青年涌进了校园,一看便知他们是来自相邻的师范专科大学生。他们高呼着什么口号,向教室走来,路经操场的旗杆时,他们还扯下了膏药旗和五色旗,并放火点燃。然后,在旗杆上升起一面孩子们从未见过的旗帜,那旗帜在初秋的朗朗乾坤下,猎猎招展。

老师望着窗外,早已气的浑身发抖,嘴唇苍白:“反了反了,好大胆的抗日暴乱分子!天子脚下,竟敢目无王法。小广,老师命令你赶快去报告小野副校长,有反满抗日分子前来捣乱。”

小广很听话,答应一声:“是!”起身便往门口走。但是来不及了,门已被撞开,十数个大学生抖着一面青天白日旗,欣喜若狂地闯了进来。老师刚想阻拦他们,早被大家搡到一边。

一个梳着分头的小伙子热泪盈眶道:“亲爱的小同学们,弟弟妹妹们,不要再上课了!上街庆祝去吧,从今天起,我们再也不用伪国号满洲国了,我们是中华民国国民!从今以后,我们不必再用伪年号康德了,今天,一九四五年,也就是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八月十五日,日本天皇已经向中、美、苏、英四大强国投降了!小日本战败啦!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中午十二点在重庆向全国广播,中国抗战胜利了!我们的领袖蒋介石委员长致书全国军民和全世界人士:”正义必将战胜强权的真理又一次得到证明!“同学们,庆祝吧!”

“啊——”教室里欢声一片,无比沸腾。小分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,他指着伙伴们手中抖动的旗帜说:“弟弟妹妹们,你们看清,并永远记住,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国旗!我们是中国人——”

“我们是中国人——”大家齐声欢呼。小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旗帜,也是第一次知道,原来大家不是满洲人,而是中国人。就在一片欢腾之中,老师低垂着头,缩着脖子,想偷偷溜走。却不料“噼里啪啦”乱纷纷的书包、书本、文具盒劈头盖脸砸向了他,孩子们齐声高唱:“同文同种不同心那……”并有人叫道:“狗汉奸,是我唱的,你来抓呀!”

此时此刻,小广也不知自己是留下和大家一起庆祝,还是应该离开。突然,有人叫道:“小广是小鬼子,消他!”许多同学跳出座位,扑向小广。

小广吓得顾不得回座位取书包,撒腿便逃。在走廊里,他还是被追上了,饱尝了一顿拳脚。不仅是他,还有几个日籍和朝鲜籍老师也被大伙围殴着。他们抱着脑袋,一扫往日的威风,鬼哭狼嚎向小孩子们求饶。

请读者相信,这是“八一五”当日的实录,绝无半点虚构。那些大专学生消息是如此灵通,日本天皇裕仁是在八月十四日发布《投降诏书》的,八月十五日中午十二时,中、苏、美、英四大国领袖同时在各自国家首都通过广播向全世界宣布,日本战败,世界大战结束!而当天下午,远在重庆千里之外的吉林师专学生们就上街游行庆祝了。

小广虽挨了一顿拳脚,但他还算机灵,到底逃出了校园。

小广一直跑到大街上,他看到,街面更是一片欢腾的海洋。成百上千的人拥在江桥上,欢呼雀跃着,不时有人将头上的礼帽摘下,顺着风势,抛到江中。四十年代的松花江水,声势浩大,风吹过时,还会“哗哗”地泛起白浪。不像如今,名声远扬的松花江,与一条排水沟相差无几。

江面上,无数礼帽随波逐流,起起伏伏,似乎也很快乐。

大街上,人们不知从何处弄来四个老头的巨幅画像,众人一路抬着,振臂高呼:“一二三十五六七,中国人民真牛逼!”

“东北民众三千万,打倒溥仪大坏蛋!”

“……”

小广并不知画像上的四个老人是谁,也不知人们为何要抬着他们游行。其实,那便是四大盟国的领袖蒋介石、罗斯福、丘吉尔和斯大林。

路边卖药糖的老汉也在眉飞色舞地敲着快板,振振有词:“买药糖,卖药糖,小日本咋就那么强?八年抗战未打亡,美国兵,来帮忙,飞机大炮都没用上,原子炸弹先给他尝尝……”

民众的游行庆祝,很快就演变成了暴力,十四年的亡国之恨,这时如开了闸的洪水,喷泻而出。人们只要见到日本人,便揪住痛打。小广眼见几个日本人被打得头破血流,跪地磕头求饶。

小广看见流血,心便“突突”乱跳,腿直哆嗦。想到自己也有一半日本血统,而且还是父系血统,便害怕起来。他没想到,满洲国这样一个铁桶江山,说完就完了。他心中不由得又惦记起父亲来,赶紧奔往家中……

正往家赶奔,忽见一个人背着个老太婆,惊慌失措地跑着,口中竟还催促自己:“呀呀,巴力卡扎(朝鲜语:快快,快跑)!”他的身后,有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在追赶着。小广认识这个背负老太太落荒而逃的人,他是朝鲜籍巡警老崔,人称崔南傍国。平时比日本人还凶,没少欺凌百姓。

那群人很快就追上了崔南傍国,崔南傍国急忙跪下,磕头如捣蒜,哭哭啼啼道:“你们要打就打死我吧,求你们高抬贵手,放过我阿妈妮。”一个大汉也不答话,一南傍国就砸在崔南傍国的头上,鲜血“噗”一声,窜出老高,溅出老远。

大家骂道:“狗仗人势的二鬼子,你不是很牛逼吗?今天咋他妈的装孙子了?

你的日本亲爹被咱中国打败了,你们这些高丽南傍国也成丧家犬了吧?不值得可怜的二鬼子,消死他!“这么骂着,众人的棍棒就纷纷落在崔南傍国的身上。崔南傍国鬼哭狼嚎,满地打滚。

这时,一个老汉发话了:“我看大脖子拴线——拉鸡巴倒吧,这小子还算孝顺,不忘保护他家老太太,咱中国人不打孝子,看在他妈的份上,给他留一口气吧。”

那大汉说道:“你老人家都发话了,就饶他一死,不过,也不能便宜他。这狗屄崽子平时没少祸害中国女人,今儿个咱哥几个把他阉了吧!”

众人齐声叫好,于是,七手八脚,就剥下了崔南傍国的裤子。只见大汉抽出匕首,也没看见他是如何下的手,就听崔南傍国“哎呀”一声惨叫,两颗血淋淋的睾丸已被大汉握在了掌心。

崔南傍国号啕大哭:“天啊,我没有卵子了……俺绝后啦!”大汉在手中掂着一对睾丸问大家:“哥们,听说这东西大补,能壮阳,谁拿家当下酒菜去?”

也是巧得不能再巧,恰有一条狗从旁边跑过,有人叫道:“大哥,把他那破玩意儿喂狗吧!”

大汉笑道:“正对路。”一扬手,两颗血糊糊的卵子便抛给了小狗。

那狗愣了一下,低头嗅了嗅,便“吧哒”一声,将两颗血球吞了进去,嚼动几下落了肚。它伸出舌头,舔了舔嘴,竟兴奋地叫了几声,立起身来,朝大汉作揖,逗得人们放声大笑。

小广目睹这一切,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他知道无论日本人还是朝鲜人,对中国百姓犯下的罪行实在太多,中国人报仇的时候到了。他都不知自己应该算日本人还是中国人。两年前,他刚上学时,是在日本人的满铁直属小学,同学全是日本人。可人家视他为异类,日本同学总是欺负他,骂他是“小支那猪”。

于是,他回家跟父母哭闹,不想再上学。父母无奈,只好给他转学,去了一所中国孩子的学校。在中国学校里,校长是中国人,副校长则是日本人。无论校长还是老师,待小广有如亲爹,小广很快便有了一种优越感。然而,一切都结束了,日本战败了,他不知明天还能不能再去学校。

小广家所居的是日本满铁直属住宅区,那里清一色二层小楼。三年前,小广一家从哈尔滨迁到吉林后,便一直住在这里。

距这片住宅区不远,便是一座日军兵营。往昔,兵营门口必会有哨兵挺胸腆肚,持枪而立。还有牵着大狼狗的巡逻兵走来走去,与其说是巡逻,倒更像是溜狗。凡是中国人接近这里,哨兵连一声警告也没有,便开枪射杀。然而,今日这里却大门紧闭,连哨兵也撤了,整个军营死气沉沉,寂静无声。想必日军已得到命令,不敢擅自妄动。

小广走进住宅区,看到这里还算安宁,不像大街上那么喧嚣。也许是因为靠近军营吧,所以中国老百姓似乎有所顾忌。小广所见到的日本邻里们都面色阴沉,往来匆匆,沉默不语,人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。

小广回到家时,父母都在。父亲正在收拾东西,母亲则坐在榻榻米上垂泪。

见小广回来,父亲低沉地道了声:“小广回来了?”便继续埋头收拾东西。母亲擦了擦眼泪说:“小广,你爸爸要走了,回日本,不要妈妈了。你呢?是要爸爸还是要妈妈?”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:还在靠双手?怎么能够爽?论坛声誉保证!健康防早泄自慰锻炼器 真实口交快感体验 火热推荐!保持射精感30分钟,爽到晕 自慰全自动化 12种不同性爱体位震荡频率 点击进入

父亲不耐烦道:“巴嘎,我的说过,不是不要你的干活,我的先回日本,安排好了再来接你去日本的干活。小广我的先带走。”

母亲哭出了声来:“你以为到日本后,你还回得来吗?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日本人的天下了!你不能把小广带走,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
父亲说:“我的也是你的亲人。”

小广耳闻他们唠叨,心中越加烦乱。这时,忽听窗外传来喧闹声,小广也顾不得愁眉苦脸的父母了,忙扒着窗玻璃向外张望。只见住宅区里涌进了成群结队的中国人,他们叫嚷着,“砰砰”狠砸日本人家的屋门。小广吓得奔到母亲身边:“妈妈……太吓人了。”

父亲板脸道:“男人的害怕的不要!”

父亲话音刚落,便传来了剧烈的砸门声,父亲吓得一抖,手中的青瓷瓶落到地上,摔个粉碎。细听时,却原来砸门声来自隔壁。受到惊吓的小广竟又觉得父亲好笑,他声称男人不许害怕,自己却吓成一副狗熊样。

又响起了更剧烈的砸门声,这回毫无疑问,砸的是小广家的门,并且还伴有一阵喝叫:“小日本,快开门,要不咱爷们放火烧死你们这些王八犊子!”

父亲不敢耽搁,打开了屋门。一群人不由分说便闯了进来。为首的一个拎着木棒,厉声道:“听着,你们这些鬼子立刻滚出这间屋子,现在这里是我家了!”

父亲向来人鞠了一躬,拉住母亲的手说:“我们的开路。”

母亲站起来叫道:“这里是我的家,你们不能赶我们走!”

为首的男人一瞪眼:“放屁,你这个把屄卖给日本人的女汉奸,我们只是夺回属于中国人的东西,你胆敢赖着不走,咱们就用大南傍国把你们打走!”说着,那人果真举起了木棒,吓得母亲捂起了脑袋。可那人木棒并没真落下来。

父亲低声说:“走吧,开路一码事。”

母亲只好默默打开衣柜,收拾行装。那些人便又叫道:“不许带走东西,人赶紧滚蛋!所有的物品都是你们剥削中国人的,我们没收了!”

父亲拿起几本书,鞠躬道:“太君,这些书本我的要带走,请太君的答应。”

小广还是第一次看到,父亲如此低三下四地跟中国人讲话。为首那人劈手从父亲手中夺过书本,翻了几页,见都是日文,便问:“这都是些啥鸡巴书?”

父亲低眉垂腰答道:“统统的医书。”

那人不耐烦地将书丢给父亲:“行了行了,带走吧,赶紧滚蛋。”

被逐出家门后,小广一家真的走投无路了,他们在吉林城举目无亲。过去,日本鬼子逼得无数中国人流离失所,有家难归,今日,他们也尝到了这般滋味。

父亲劝母亲领着小广先找一户中国人家借住几日,她们母子毕竟不是日本人,想来不会有太大危险。母亲却不肯,说是这样的时候,全家更应该在一起,有难同当。父亲不由得感叹:“中国女人的真坚强。”

父亲思来想去,决定领全家人去他中国同事王大夫家碰碰运气,因为王大夫心肠极好。

一路上,时常可见中国百姓在痛打日本侨民。小广耳中传来可怖的肉击声和日本人的哭号声。有三个日本人,看样子也是一家人,男的已被打得奄奄一息,小孩也挨了无数耳光,哭得都喘上不来气了。

突然,那个女人大叫一声,脱下裤子,露出毛乎乎的阴部,哭道:“操我吧,随便操,只求你们放过我的亲人!”她说的是汉语。那几个揍他们的人顿时停了手,愣怔了片刻,竟然都捂着脸,“轰”一声,像被猛兽追赶一样,突然跑掉了。

“八。一五”之后,日本人挨揍的事比比发生,却还真少见中国人奸污日本女人的情况。虽然日本女人并不像中国女性那样重视贞操,许多情况下,日本女人还渴望被男人强奸,认为那是很刺激的事。

当日寇铁蹄踏上中国大地后,不知多少中国妇女惨遭奸淫蹂躏。现在,鬼子战败了,正是中国人雪耻之时,多少日本女人为了保护她们的亲人,竟主动脱下衣裤,叉开大腿,掰开大屄,等着中国人去奸污她们。然而,中国人却对她们的骚屄视而不见,甚至远远地躲开。气得她们的家人直骂:“你们这些丑陋的婆娘,掰开屄都没人操,丢死人了!”

为何会这样呢?日本女人固然丑陋,当然现在我们所见的漂亮女优,都是不知挨了几百刀,整了又整的,修脸、隆胸、吸脂、垫臀……身上无一真实之处。

可是,用东北人的话说,“是泔水缸,便能浸烧火棍”,再丑陋的女人,也有人想操她。为什么强奸日本女人的事情极少发生呢?

因为那时的中国人虽然贫穷,并饱受压迫,但道德尚在。他们视强奸妇女为禽兽行径,为人所不齿。更何况那个年月,妓院比比皆是,嫖娼合法,价钱又合理,有谁愿被千夫所指,去强奸女人呢?至少当时的东北人不会干这种缺德事。

一九三八年文艺出版社出版的《敌寇暴行录》这样写道:“一个民族和国家

文明与野蛮的分野,从战争中也可充分表现出来。战争固然是一种残酷的行为,然而“人”终究是有人情的动物,为什么野蛮民族种种残酷杀人行为,不再见之于二十世纪文明国家?这是一种文明程度优劣的判断。从全面抗战开始,敌军在我国占领区域种种非人性举动,中外各报不绝记载,其中有一特点引起世界人士注意,便是日军除了肆行杀戮抢劫外,并普遍奸淫妇女,其凶横狂暴恐怕翻遍世界野蛮民族斗争史,也少有其例……有人说日军这种野蛮举动,这种侮辱妇女的行为,是有历史风俗原因的,因为日本素来男尊女卑,妇女地位很是低微,所以男子便不把女人同等看待,推而至于他们对中国妇女,更属毫无顾忌了……还有一点原因,也是养成他们兽行的因素,就是日本淫风极励,男女间性道德非常薄弱……“

由此可见,中日间的道德差距了。

倒是苏联红军进入中国东北后,奸淫之风盛行起来。日本女人又是主动叉开大腿勾引老毛子干她们,可谁知老毛子物件大得惊人,体格又强悍,操人也格外凶狠,往往把日本女人干得爬都爬不起来了。

那时,日本人离境需先乘火车至大连,再由大连蹬船回国。苏军进驻东北后,各车站都由苏军管理,俄国骚鞑子守在站台上,日本女人无论老幼,只有过了他们大鸡巴那一关,方可上车。有的日本女人被狂操之后,根本就走不动了,只能手扶车厢,一点点挪动,下身还淅淅沥沥滴淌着精液……

老毛子毕竟也是畜类,他们在肆无忌惮地奸污日本女人之后,又大肆强奸中国妇女。以至很长一段时间内,中国的女人都要将长发剪短,装扮成男子模样,以躲过劫难。

这些都是闲话了,还是回到正题为好。

小广跟着父母来到火车站附近,王大夫家就住在这里。一路上还算平安,因为小广的父亲长了一张长瓜脸,四肢比例也还匀称,日本人的特点不是很明显,人们便把他当成了中国百姓。

拐过一条胡同,便看见王大夫家的青砖房了。门口悬了一面青天白日旗,父亲见状,面色更显阴沉起来,悄声对母亲说:“王桑的会不会拒绝我们?”

忐忑不安地敲开王大夫家的门,母亲便拉着小广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父亲也一声不吭深深鞠着躬。王大夫先是一愣,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忙拉起小广和他母亲,说道:“快请进,你们还没吃饭吧?别嫌咱家饭菜不好,一起吃吧!”

就这样,好心的王大夫收留了小广一家。

王大夫有一儿一女,儿子在新京(长春)商专读书,女儿与小广年龄相仿,小广就叫她为“小妹”。王大夫家屋里是一南一北两铺炕,他就将北炕收拾出来,在南北炕之间拉上一道屏风,安排小广一家住在北炕上。

王大夫让小广的父亲放心,说中日虽是敌国,但他和小广父亲却是朋友,中国有句俗话,叫做“冤有头,债有主”,中国人民会把帐算在军国主义分子身上,而不是日本百姓身上。小广父亲便又向王大夫鞠躬,说是大国人的胸怀是世界上最宽阔的。

次日,小广无法上学了,因为学校已停课。他便和小妹去车站玩。却见车站早已人山人海,好不壮观,那情景,绝不亚于当今的春运。然而,人们汇聚在车站并非是为了乘车远行,而是因为车站旁的货场大门被百姓砸开了。

小广见到热闹场面就格外兴奋,浑身沸腾着热血,他连喊带叫,拉着小妹,随着人流挤进了货场。货场中的景象更令他瞪大了眼睛,那里的物质堆积如山,且不止一座山,而是山连山,峰连峰。主要的便是大豆。人们正蜂拥着,抢搬那一袋袋大豆。

这些物质是日本在各地掠夺来的,尚未来得及运到日本。不用看别的,只看那大豆,就足够吉林全城百姓敞开怀吃上三年五载的了。日寇占领东北十四年,每天每月每年,都这般往日本发运货物,可见他们曾在东北掠夺了多少物质。

大家拼了命地往家搬运大豆,力气大的爷们,一个人便背起整整一麻袋豆子,力气小也三两人搬一袋,还有人推着自行车或手推车驮运大豆……

小广望着金灿灿堆积如山的豆粒,激情横溢,与小妹一商量,两个孩子一致认为,这豆子是不抢白不抢,抢了也白抢,白抢谁不抢?那时的孩子很能干,只是他们人小力薄,两个人合力也搬不动一麻袋豆子。小广说一声:“我有办法。”

他脱下裤子,扎上两只裤脚,便把滚滚豆粒往裤腿中划拉。

无数豆粒如成千上万的珍珠,珍珠装满了两只裤腿,他们便背回家中。回家后,他们索性找出空面袋子和菜篮子,又跑到货场去抢“珍珠”。好在王家距货场极近,往返一趟也只需几分钟,他们就一趟趟往来奔波。

反正那珍珠有的是,任你全城百姓都来抢都来搬,也还是抢不完搬不尽。人们发扬了愚公移山的精神,货山虽然很高很大,但是大家挖山不止,拖儿带女,齐心搬山。小广和小妹也有如蚂蚁一般,勤奋忙碌一整天,直至天黑,发现家里再也装不下珍珠了,方才罢手。

这时,王家屋中院里,早堆起了数座不算矮的豆山。小妹的妈妈王姨叹气道:“我的妈呀,真让人愁得慌,这么多豆子,哪辈子才吃的完?”

想吃完这么多大豆,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那年冬天,王大夫家就用大豆烧炉子,成千上万的珍珠被当成煤使用了,饱含油脂的东北优质大豆在炉中燃烧,满屋都弥漫着豆香味。可惜,小广的父母闻不到这气息了。

就在全城百姓疯抢货场之时,货场却被封住了,谁这么大胆量,敢在全城民众面前封了货场?说来好笑,一个军官,率领一支队伍,占据了车站,不仅仅是车站,整个吉林城都被他的队伍控制住了。无人知道这军官的来路,也不知他姓甚名谁,他便大张声势,在站前广场召集了市民大会。

这个军官站在一张桌子上,声音洪亮,大声喊道:“兄弟我率队伍在热河抗战八年,这支队伍是我自己的,要问我属于哪个党哪个派,兄弟我还真说不清。

反正这八年来,国府也给我提供弹药粮饷,共党也对我发号施令。但不管怎么说,我们是抗日的兵!现在抗战胜利了,吉林属于我们大家了!既然属于大家,就要有人管这个家,否则岂不乱套?从今天起,这吉林城就由在下维持,任何人等不许乱抢公共财务和他人家产,敢违令者,格杀勿论!“

也是怪事,自从这次市民大会开过之后,吉林全城便秩序井然,再也不见前几日的疯狂了。

这个军官也曾与日军交涉过,要求日军向他缴械,但日军以未得到命令为由,拒绝了他。不久,苏军开进吉林,此人和他的队伍便不知了去向。

苏军一进入吉林,便着手遣返日本侨民。小广的父母再起争执,父亲要带小广回日本,母亲却要留下小广。争吵几回,父亲便现出了日本人大男子主义的本色,他发火了:“巴嘎,苏联人会把吉林交给中国军队的干活,小广在中国上学的不能,受欺负的有!”见父亲发怒,母亲便搂住小广,默默流泪。

母亲的泪珠滚落到小广的脸上,小广觉得这泪珠像他抢回来的豆粒,他伸出舌头,舔掉那豆粒,原来母亲的豆粒是苦涩的。

便在父亲准备带着小广离开吉林的前一天,母亲却失踪了。全家人包括王大夫一家人,四处寻找,也不见她踪影。父亲急得嗓子都哑了,说不出话来。

傍晚,王大夫家一个邻居从外边回来,说是在小北山看见一个女人在徘徊,那身影好像是小广的母亲。

父亲让小广留在家中,他独自前往小北山。为防意外,父亲还特意带了一把匕首。其实,他主要是担心妻子被老毛子糟蹋了。

小北山在解放后被辟为公园,但那时的小北山,林木繁密,人迹罕至,呈原始状态。山上好像葬着满族的什么先人,伪满时期,每逢清明时节,内阁总理张景惠都要代表溥仪来此祭拜。

小广的母亲沿着一条细长的林间小土路,登上了山顶,回首山下,松花江似玉带,绕城流过。怅望远方,几重关山,阻断天涯路,望不到故土家园。家乡太遥远了,远方的家乡还有她的一个儿子,十多年没见,也不知那个儿子是生是死。

如果他活着,也该长大成人,娶妻生子了。

思来想去,路是自己走的,却走了一条错路,居然跟日本人结了婚。虽然风光了几年,谁知世事难料,满洲国铁桶江山,一朝破碎。明日,她的丈夫就要带着儿子小广回日本了,这一去,她料定父子二人再也不会回来了,那分明是一条不归之路啊……

小广母亲擦去眼泪,将一条绳子搭绕在树杈上,又搬了几块砖头垫到脚下,将绳圈套在自己脖子上,用力蹬开脚下的砖头……

她的身体像被狂风吹起一般晃动起来,忽听一声喊叫在山林间回荡:“水娥,水娥——”她看见了,沿着细长山路匆匆奔来的是她的丈夫高桥润一。

她想喊一声“高桥君”,但是却喊不出来,一朵白云飘到脚下,她身不由己,便踩到了软绵绵的白云上,耳旁回响起一首诗句:自顾家计随彼去,黑鱼亭上送君行,小径吹衣影渐远,一程更一程。笑语隐隐不再继,今成别。天涯行色十万梦,露从今夜重。竹摇月影醒。白云载着她,在诗中飘向一个无边无际的去处……

高桥抱着水娥的尸体泣不成声:“水娥,你走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日本战败了,我就不想活了,要不是因为你,我早就不要这条命了。现在,我就去找你,我的死啦死啦地有……”

当王大夫领着小广赶到小北山时,看到的是高桥和水娥的尸体。水娥脖颈上有一道绳痕,高桥的肚子上,插着一柄匕首……

从此以后,小广就没再哭过,他的泪水已在那一天流干了。他知道,自己的泪水和母亲的一样,都是苦涩的。

王大夫收养了小广,学校复课后,王大夫为小广转了学,小广便和小妹在同一所学校读书。开学前一天,小广独自收拾书包,发现书包里有一封信,竟是母亲写给他遗书!读着母亲的绝笔信,小广方知,自己的老家是在长江岸边的广济县,正因为如此,母亲才给他取名为小广。同时,小广也知道了,在遥远的故乡,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,名叫杨丙夏……

在那个冬天里,小广就守在炉火边,与小妹一起看书写作业,炉火中豆粒烧得“噼啪”作响,那是黄豆粒吗?不,是珍珠粒,是母亲的眼泪!那时,屋中正弥漫着烧豆的香味,可惜母亲闻不到了,母亲的泪珠已化成了炉中的火焰……



一年一度春风柔柔,吹到了大江两岸。小城中,开来了浩浩荡荡一支大军,红旗漫卷在大街小巷。干戈指处,正是扬子江南!一条天险,岂能阻挡住滚滚洪流?这是翻天覆地的岁月,这一年,是一九四九年。

这座小城给丙夏夫妇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,仍是当年的那条青石板小路,一对男女走在上面,但却不是当年那个瘦小少年和那个美貌孕妇了,而是一对男女军人。黄色的军装,红色的五星帽徽,腰系皮带,扎着绑腿,黑色布鞋,女的秀美而又英姿飒爽,男的虽瘦削,却精神抖擞。武穴,就在春光中,迎回了离家多年的故人。

故人相见也还相识,操着熟悉的乡音招呼道:“莫不是丙夏、礼红么?长这么大了,出息了沙,当了大官了吧?”

这一对男女军人,正是跟随解放大军回到故园的丙夏夫妇。他们一回到武穴,便去寻找故居,可是,故居已成废墟,早在一九四三年,便被日军给烧掉了。他们徘徊在焦土上,回想着何处曾是他们同眠过的卧房,哪里是他们曾经共餐的堂屋……

夫妻又一次眺望长江对岸,映山红正在怒放,染红了江水。当年他们也曾遥看对岸青山,感慨万千。如今,青山依旧在,但是换了人间。

长江北岸,百万雄师枕戈待旦,只等一声令下,便要横渡天堑,解放全中国。

谁能想到古老的中国会发生如此巨变?蒋介石没想到,他的盟友美国人更没有想到。美国从参战之日起,便拨打起对中国的如意算盘了。早在一九四三年,罗斯福总统就曾设想,战后的世界安全应由中、美、苏、英四大国组织国际警察来维持。

也是在那一年,美国国会通过议案,决定战后继续援助中国,直到中国成为真正的世界强国。使之东压日本,北拒苏俄,成为美国在远东的最强大盟友,并利用中国稳定东亚局面。在美国人看来,温和而有教养的中国人更可靠,更值得帮助。而苏俄和日本野心太大,国民好战,充满了危险。

至于中国共产党人,美国人并不太在意,一些美国人士曾去过延安,走马观花流连几日,得出的印象是:***绝不同于苏共。斯大林是个暴戾的独裁者,而***的创建者和领导者,则是一些无害的小知识分子,远比苏共温和,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。他们只是为了寻找一条救国救民之路,一旦中国强大了,他们定会放弃武装夺取政权的主张。

同样是在这一年,中、美、英三大国首脑举行了开罗会议,罗斯福表示经济援华使中国成为四强之一,恢复中国的国际地位,废除美国在中国的一切特权。

他极力说服邱吉尔也这么做,经过讨价还价,邱吉尔接受了罗斯福的大部分提议,但拒绝归还香港……

三大国首脑还讨论了日本的战后赔偿、天皇制度的废立以及朝鲜、越南等国家的前途……

如果真的按罗斯福设计的路子走下去,当今亚洲也许会是另外一种局面。然而,中国人是不会任由美国来为自己选择道路的,中国人民的命运只能由中国人自己把握。

抗战胜利后,和平之门也曾向中国人开启过,但很快就关闭了,为了一个国家的命运,同室操戈,一战便是三年。丙夏夫妻也投入到了这场战争中,一九四三年,他们在望岗获救,便一直跟随部队转战南北,念云、念竹兄妹由兰妈和小三带到了解放区,如今,兄妹二人和兰妈母子已被安排到了东北沈阳,因为那里早已解放。夫妇二人为了一个崇高的理想,只能暂时放弃家庭和子女。

在他们被俘期间,礼红身心饱受摧残。虽然得救后,丙夏用各种偏方将礼红调养得依然青春美貌,但她大阴唇上却留下了一生都无法磨灭的耻辱字迹。不过,丙夏深爱礼红之心却永远也不会变,在他心中,礼红是光芒四射的女英雄,敌人使出那么多淫荡下流而又残酷的手段,礼红也从未屈服过。她的肉体是那么脆弱,可意志却无比刚强,丙夏在深爱妻子的同时,更对她充满了崇拜。

望岗获救后,夫妇二人被调入了主力部队。抗战胜利后,这支部队改编为野战军,礼红任野战医院院长。丙夏却因为曾杀死已经投降的斋滕而触犯了部队纪律,受到过处分,这便影响了他的提拔,现在他只是礼红手下一个卫生连的连长。

好在丙夏也不在乎职位高低,只要能与礼红在一起,夫妻形影不离,他便是当牛做马,也心甘情愿,幸福无比。

一九四九年,映山红盛开时节,夫妻俩竟又双双回到了野花芬芳的武穴。在僻静的小巷里,他们回忆着曾经发生的每一个故事,他们觉得每个故事都很动人。

丙夏说:“礼红,还记得吗?十年前,就是在这里,突然下了一场暴雨,我就背着你趟水走在这条小街上。”

礼红笑了起来:“那时候,你说话都会脸红。”

丙夏说:“还不是因为你太好看了,我在你面前自卑嘛。”

参军多年,南征北战,丙夏早已改了乡音,他对礼红说的是国语。此刻,丙夏蹲了下来,小声说:“礼红,今天再让我背你一回吧。”

礼红四处张望一番,见没有行人,便微微一笑:“背就背,只当大人再欺负小孩一次!累了就赶紧放我下来呀。”

丙夏说:“背着你,一辈也不会累。”

于是,礼红伏到了丙夏的后背上,丙夏背着礼红走在故园的小街上。礼红胸前两坨肥肉依然又大又软和,蹭得他浑身痒酥酥的。礼红的气息依然有如兰花芬芳,丙夏仿佛又回到了花样年华。然而,幸福之路依旧短暂,看,迎面走来了两个军人。丙夏尚未来得及放下妻子,对面的人就笑了起来:“哟,我们的神医背着堂客在这里逛呢!”

丙夏脸红了起来,笑道:“陈副团长,你别那么大声喊嘛,想把全城的人都喊过来看热闹吗?”陈副团长是何人?就是从前的陈营长,更早以前是陈连长,更早更早之前是小陈。跟在他身旁的是已经当了副连长的小叶。

这两个男人都曾经触碰过礼红美妙的肉体,并对她又软又香的温暖玉体充满了美好回忆。当然,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战友和同志,他们和礼红之间是纯洁的阶级情谊。

说过笑过之后,丙夏问道:“陈副团长,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江去啊?”

陈副团长道:“怎么,着急了沙?是啊,同志们都急着呢,蒋介石的军队已经不够我们打的了,哈哈。可是,我们要等待命令啊!”

是的,部队在等待最后的命令。因为直到这时,许多人还对和平解决中国问题抱有幻想。

一九四九年一月,***曾提出了八项和谈条件。四月一日,国民政府和谈代表团抵达北平,国共双方代表在故宫开始了和谈。便在这时,解放大军压到了长江北岸,上万门大炮直指江南。

国共双方磋商达半个月之久,双方各自阐明立场。共军方面以八项和谈条件为依据,将《国内和平协定(最后修正案)》八条二十四款交付给公民党代表团,内容为惩治战犯,废除国民政府宪法及一切法统,民主改革国民党军队,没收官僚资本,实行土地改革等等。

国民党代表张治中接过协定时,双手在颤抖。周恩来说道:“本月二十日是最后期限,希望南京方面在此之前表明态度。”

尽管***方面的语气是平和的,但张治中还是感到了咄咄逼人的气势。他叹了一口气,摇头道:“鄙人实难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。”

于是,四月十六日,国民政府代表黄绍竑,顾问屈武返回南京,并连夜赶到奉化。将协定文本交给正在那里隐居的蒋介石。

蒋介石看过协定后,重重地摔在桌子上,眼中已有泪花在闪动:“任何人在若是同意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,都将愧对重建中华的国父,愧对惨死在日寇屠刀下的上千万同胞,愧对牺牲在抗日疆场的上百万国军将士,愧对子孙后代!”说罢,大步走出房间,并将屋门重重地摔上。这就意味着,国共和谈之门最后关闭了,中国和平之路也就此堵死。

四月二十日,国民党中常委在广州发表声明,要求***停止内战,并拒绝在《国内和平协定》上签字。

国府声明发表几个小时后,隆隆炮声便震憾了中原大地。徐向前、彭德怀接到北平命令,即刻指挥三十二万大军向太原城发动总攻。一千三百门大炮发出怒吼,猛轰太原。

在解放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,太原守军大部被歼,共军从各个缺口潮水般涌入城中。经过五个多小时激烈巷战,解放大军占领全城,太原解放。

国军总指挥部门前,残余国军在做最后的顽抗。指挥部里,聚齐了山西全省文武官员共五百人,以往任何会议,人员也从未到得如此齐整。屋内充满了刺鼻的煤油味,因为地面和桌子上,都被煤油浸透了。

山西省代理主席梁敦厚面对众官员,摘下眼镜,轻轻放在桌子上,一字一句缓缓说道:“诸位,太原城破,梁某已回天无力,敦厚宁死不做匪军俘虏,甚至不能让他们侮辱我的尸体。现在,已是梁某为党国尽忠之时了,敦厚这就随我们总理去了。”言罢,他面对悬在墙壁上的青天白日旗,敬了一个军礼。

指挥部内,五百官员齐刷刷地向那面旗帜致敬,异口同声道:“愿为党国尽忠,宁死不做俘虏!”

梁敦厚便又向众官员行礼:“我等同行,诸位,上路吧。”

外面枪声已经逼近,梁敦厚从烟盒中取出一只香烟,叼在嘴上。五百官员也都各自叼上了烟卷,有的人一生未碰过香烟,此时也向身边人要来了烟卷。

梁敦厚面无表情,点燃了打火机,众官员也同时划着火柴……

弥漫着呛人煤油气息的指挥部里,发出“轰”的一声,气浪将门窗玻璃全部击碎,五百官员在熊熊烈焰中集体自焚。

至此,山西全境解放,阎锡山在山西的三十八年统治划上了句号。

便在解放军总攻太原的同一天夜晚,渡江部队终于接到命令,打过长江去,解放全中国!

信号弹划过夜空,照亮了那片山川,万炮齐轰,军号嘹亮,长江南岸,顿成一片火海。

丙夏夫妇望着空中划过的曳光弹,激动地相互挽住了对方的手。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,一个全新的中国即将在战火中诞生,而他们都是为了新中国而战斗过的人,他们为此而自豪。丙夏家住长江边,却从未去过大江南,现在,他要过江了!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渡过长江,与他同行的是妻子,还有成千上万的战友们。

一夜激战后,次日拂晓,大军突破长江防线,登陆江南。红旗招展在江南的青山绿水间,国军迅速崩溃瓦解,解放军向东南方向急进。丙夏哪里顾及欣赏江南的秀美风光?一日便要随大军前进上百华里,降敌成群结队,安置他们都成了问题。

一路追击穷寇,直到红溪坝,野战部队医院才设立了临时救护站,处理伤病员。丙夏忙得脚打后脑勺,因为每一个伤员,也不管伤势轻重,都一般性急地催他:“快快,上点药包扎一下就算了,别耽误我去追蒋介石!”

这是四月二十二日下午,丙夏正在为几个伤员敷止血止痛药,叶副连长和几个战士匆匆跑来了,他们告诉丙夏和礼红,有一个被俘的敌军旅长,在被押送前往团部途中,竟一拳击昏身边的我军小战士,又一脚踢中另一个战士的私处,然后趁机脱身,跳崖自杀。

小叶说道:“可这个王八蛋偏偏没摔死,落到了一颗老松树的枝叶上。不过,也真他妈的摔够呛,胳膊腿全肿了,人也不能动弹,估计骨头摔坏了。这不,我们把他送过来了,就在一号病房,汤院长,你看是不是让杨队长过去瞧瞧,这可是个大官呀,陈副团长也说过一会儿要来看看这家伙呢。”

丙夏说:“我不管他大家伙小家伙,就让他先痛一会儿吧,谁让他不老实了,自找苦吃。等我处理了这几个伤员再过去。”

礼红见叶副连长现出为难之色,便说:“丙夏,我先去看看,等你忙完了,就抓紧时间过去吧。”

礼红赶到了一号病房,所谓病房,其实就是临时支起的军用帐篷。礼红进来时,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国军青年军官,正躺在床上,闭着眼睛,咬紧嘴唇,轻声呻吟着,看起来十分痛苦。

礼红示意别人不要出声惊动他,轻轻走到床边。猛然间,礼红便觉脑袋“轰”

地一响,心都跳到了喉咙里,情不自禁就“啊”地叫出了声来。

那个国军军官听到了礼红的叫声,便轻轻睁开眼睛。突然,他的双眸放出异样的光彩,泪珠瞬间便泉水一般涌出,他失声惊叫道:“你?真的是你?礼红……”

他想起身,但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。这一刻,礼红眼睛也湿润了,她在心中默默说:“不要哭,不要哭,该死的汤礼红,你不能哭呀!”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哽咽起来:“云……轩……”礼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

她怎能想到,他还活着!她更想不到,二人竟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。她是人民解放军的女军官,而他却是俘虏。范云轩是什么人?不仅仅曾是她的丈夫,也不仅仅是念云的爸爸,云轩是礼红心中的一座山啊!一座屹立不倒的雄伟大山。

即便她和丙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,一起出生入死,南征北战,可是,丙夏却无法取代云轩在她心中的位置。她怀念云轩,就是在怀念她一生中最激情的岁月,怀念那燃烧的青春时光,怀念她最幸福的日子。可如今……

礼红心潮在翻滚着,她细看云轩,浑身上下已不再见丝毫书卷气,取而代之是一副堂堂军人的阳刚气质。他瘦了,黑了,却被战火硝烟熏染的更加威武。云轩低声道:“礼红……十年了,我……终于找到你了……”

礼红咬紧嘴唇,没有作声,她说不出话来,她不知道该怎么说。只是掏出手绢,擦去泪水。那手绢是几天前,丈夫丙夏在武穴给他买的。礼红又俯下身,用那条手绢为云轩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。

云轩嗅到了手绢上那熟悉的香味,那是只属于礼红的芬芳气息,比任何鲜花都更香。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臂,一把揽住了礼红的腰,将她搂到自己身前,手在礼红纤腰肥臀上摩娑起来。他抽泣着说:“礼红,十年来……我为你而活着,为你而战斗着……“

旁边一个战士喝道:“住手,放规矩点,你好大胆子,竟敢对我们汤院长动手动脚。”

礼红看了身边的其他人一眼,说道:“你们先出去吧,把杨大夫叫过来。”

那战士出去时,还瞪了云轩一眼:“给我老实点!”

然后又不放心地对礼红说:“汤院长,有什么情况立刻喊我们,我们在门外安排人了。”

所有的人都出去后,礼红查看了云轩的伤情,见他一条小腿已经肿得发亮,青得发黑,便知道是骨折了。还有一条手臂也是如此。礼红不会处理骨伤,只能等丙夏过来。她为云轩敷上了止痛药汁,云轩才缓过劲来。在礼红处理他的伤时,他那只没受伤的手,就一直在礼红屁股上摸着。这是他多么熟悉而又怀念的美妙肉体啊。

礼红并没阻止他,她问道:“你……不是在松梅岭……”

云轩轻声说:“我的红……我不是说过吗,死,我也要死在你的温暖怀中……在我爱人的怀里流尽最后……一滴血……“

他不能死,因为心中装着他的女神汤礼红!一九三九年春天的松梅岭一战,他硬从死神那里爬了出来。当时,东进安徽,寻找国军主力的学生游击队,在松梅岭下遭遇敌人伏兵突袭。面对扑上来的敌人,范云轩果断下令,大队人马保护女子中队向长岭浦一带突围,他亲自率五十弟兄留下掩护。

他和留下来的弟兄们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,许多次都进行了惨烈的肉搏战。

他的大刀已被碧血染透,刀刃翻卷,几乎成了废铁片。当敌人又一次冲上来时,他抡起大刀,砍在一个鬼子肩上,可惜,刀已无刃,竟没能要了那鬼子的性命,不过鬼子在他有力的一击下,还是倒在了地上。当敌人试图爬起来时,云轩一个饿虎扑食,扑到了那个鬼子身上……

翻滚搏斗中,他的一只布鞋陷进了深深的泥潭里。那是生死较量,云轩哪里顾得上鞋子?他甩掉了沾满烂泥的沉重鞋子,与敌人殊死厮打。两个人翻来滚去,一直滚落到湖汊子里。这时,云轩已经骑在了鬼子身上,将那家伙的脑袋按进泥水中。猛地,他觉得腹部好像漏了风,将他的热血和力气全抽了出去。

原来,那鬼子在困兽犹斗中,拔出了匕首,在云轩肚子上捅了一下子。云轩拼尽最后的力气,把鬼子的脑袋死死按进稀泥里,就见泥水中“扑噜噜”冒出一串气泡,鬼子的手松开,再也不动了。云轩也觉眼前一黑……

醒来时,云轩看到前边烈焰腾空,映红天际,弟兄们在发出最后的吼声:“抗战必胜——”声音回荡在松梅岭的夜空中,震撼着大地山川。云轩一阵头晕目眩,又昏迷了过去。

再度醒来时,硝烟犹在,但已无人影。云轩在泥水中挣扎爬动,肠子都流了出来,他把肠子塞回去,一手捂着伤口,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,爬上岸去。他一直向前爬行着,向着月亮升起的地方爬去。他不能死去,他根本没想过死,因为他心里还有礼红,他的最后一滴血一定要在礼红柔软的怀抱中流尽。

其实,就在他爬出湖汊子半个时辰之后,小陈就赶到了松梅岭下。也许小陈再往东寻上几百米,就可找到云轩了。云轩甚至听到了小陈呼唤声,可惜他无力回应。他一次次昏迷,又一次次醒来,动力就来自对礼红的思念。也不知爬行了多久,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,是很多人的脚步声。这时,他又昏了过去……

醒来时,他看到眼前晃动的是国军士兵的面孔,还有他所认识的女子中队副队长张小巧。原来,突围出去的游击队在长岭浦遇到了国军的一支搜索部队。张小巧带领搜索队员赶来欲接应范云轩和担任掩护的游击队员,却在途中意外发现已身负重伤的云轩……

云轩的生命力是如此顽强,当然,也亏了张小巧为他输血,他的血型竟与张小巧的相一致。

云轩疗伤期间,女子中队被国军护送到了江西国统区,张小巧却自愿留下照料云轩。期间,小巧数次向云轩表露爱慕之心,虽然小巧也是美貌女子,但云轩心中只有一人,那就是礼红。

伤愈后,云轩当了国军的一个营长,后来又升任团长。连年征战,走遍万水千山,他的足迹无论印在哪里,那里便会留下他对礼红的思念。他不知在大江南北,长河上下的多少树干上刻下了“礼红”二字。

他曾参加过赣西北保卫战,也曾经历了豫西、鄂北大会战。一九四五年的秋天,那个胜利之夜,担任团长的他纵马率兵,行进到了卢沟桥畔!

八年前,这里响起了民族解放的第一枪,今天,他来到了这记载着太多民族血泪的地方。云轩下令,部队停下,在这里扎营。

兴奋的官兵们彻夜不眠,在篝火旁欢歌起舞,他们有千万个理由狂欢。因为那一天的上午,南京陆军大学礼堂举行了日本投降仪式。中国自近代以来,第一次取得了反侵略战争的胜利,这次胜利是那么彻底,中国土地上,再也没有了侵略者的足迹!

中国受降代表何应钦向全世界发表广播讲话:“敬告全国同胞及全世界人士,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已于9日上午9时在南京顺利完成,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,这是八年抗战艰苦奋斗的结果,这对东亚及全世界人类和平与繁荣从此开一新的纪元。”

云轩站在桥头,仰望长空,心中想的是,从此,中国人民将为建设一个富强的,不再受人欺凌的国家而奋斗了。他要和礼红生许多孩子。这么多年了,一个英俊的年轻军官,总少不了异性的目光,可他对任何女人的追求都无动于衷。

他站在卢沟桥头,心已飞越关山万重,飞到了长江岸边的武穴,飞到了礼红身边。是的,他以为礼红仍在武穴。今后,他就要永远和礼红在一起,生许多孩子,那将是最幸福的事了。

憧憬着美好的明天,云轩无数次一五一十地数着桥栏杆上的石狮子,眺望天空那一轮破晓时分的明月。回想数年征战,八千里路云和月,征衣上是洗不尽的硝烟味,心中是磨不灭的思念,一时豪情激荡,脱口吟咏起明代抗倭名将戚继光的不朽诗句《马上作》来:“南北驱驰报主情,江花边草笑生平。一年三百六十日,都是横戈马上行。”

范云轩没能盼到他所向往的美好生活。抗战胜利不久,他曾去过武穴,同样走在青石板小路上,却未能觅到爱人的芳踪。他在城中四处打听,但无人知晓礼红的下落。有人告诉他,老辉和礼红育有一儿一女,民国三十二年,老辉和那两个细伢儿被汉奸带走了,从此下落不明,他们住过的房屋也被鬼子放火烧了。

云轩心中生出团团疑云,他如同堕在云里雾里。根据当地人的说法,那个男孩该是生于民国二十八年,想必是他和礼红的儿子了,可那个女孩又是谁?礼红为何会没了下落?他深信礼红决不会背叛自己,但是这一切又都是怎么回事?未能寻到爱妻的云轩,心都碎了,他就怀着那颗破碎的心,离开了武穴。

不久,战事又起,云轩重返战场,这一回,他的枪口对准的竟是自己同胞……

云轩就这样讲述着,礼红的泪便洒落在他的被单上。云轩那只没受伤的手依然揉动着礼红的屁股,心中漾起别样滋味。屁股还是那么绵软肉感,面容还是姣好美丽,身上还是充满馥郁芬芳,可她还是从前的礼红吗?她还属于自己吗?云轩问道:“红……我们的儿子,他应该有十岁了吧?”

礼红不知该如何回答云轩,这时,帐外走进一个人来,云轩一下子愣住了……